故乡的位迁 j_5#p$|
我的老家在山东莱芜。1983年,莱芜县摇身一变成了莱芜市,1992年升格为地级市,27年后的2019年,划归济南市,老家莱芜市莱城区改成了济南市莱芜区。不管她的区划归属如何改变,级别层次怎么变化,莱芜,就像是我的亲娘老子,孩子即便没有做成大事业,或者是没能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依旧要认祖归宗的,莱芜,依旧是我心目中的第一故乡,依然要认领和接收我这个拥有滚烫心肠的孩子。 "-DLsd hz
二十多年前,就听当时身体还算硬朗的父亲说过,他是1958年由故乡来到肥城煤矿做工的。他说,你三大爷先来的煤矿,干了几天,不习惯井下的一团漆黑,就偷偷跑回老家了,你奶奶使尽法子劝他回来,都没有结果,我说去试试,你奶奶说,你三哥都干不了,但也没阻拦。父亲咬紧牙关一干就是37年,直到1995年退休。这三十多年,培育了我和家人的第二故乡----肥城。 Y$0Z5!g
世道轮回,四季递嬗,似乎是液晶电视换了一个频道的功夫,又一个37年过去了。去年11月底,在第二故乡生活了37个年头的我,光荣退休了。萧乾老先生说过,语言是跟着生活走的。我说,思念是跟着故乡走的。工作期间,我多次回第一故乡。身上流淌的故乡的血液,心里默念的故乡的人情,故乡教我的为人处世原则,像深深打在我身上的烙印,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走到肥城带到了肥城。回忆我1981年底从破旧不堪的故乡走出来、奔赴煤矿时的样子,与现时相比,确实天翻地覆----柏油路、“老年房”、大蒜产业园、“探马河”公园……现实让我回一次家就有一次兴奋。说实话,我是爱第一故乡的,就像一位原苏联诗人写的,“哪里好,哪里便是故乡。哪里往往不是很好,哪里还是故乡。”何况,我的第一故乡,打我记事起,她的发展让我牵肠挂肚,本族之事一直萦绕脑际,亲情友情一直延续呢?!实际上,感同身受变化最大的还是矿区。终究,我在第二故乡工作占据的时间段,已经远远超过在第一故乡生活的时间段。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像一对恋人耳鬓厮磨发生感情一样,慢慢地,第二故乡显得亲切起来,温存起来,可爱起来。身边的亲人繁衍开来,二十多年间,我家由原始的父母及三个儿子5口人,达到现在的10口人;周围的同事宽泛起来,我自己前后经过七八个单位的磨砺,又先后两次在万人社区担责,熟知的人多起来、能够说得上话的邻里朋友多起来;经历的事情复杂起来,一个小社会所有的吃喝拉撒睡都在眼前晃来晃去,房产、互联网、房贷、车贷、打工……应有尽有,着实丰富了矿区生活,更使得第二故乡的“故乡”氛围,像一杯醇酒,愈放愈纯,愈来愈浓。耳濡目染之中,似乎,我的“第一故乡”淡化了,只有在奔赴老家参与红白事时才有点感觉,生活方式、方言特点、饮食起居、风俗习惯等,已经不知不觉被“第二故乡”赤化、融合、变迁和适应,我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肥城人。 ~JMN
施蛰存先生在《论老年》里说,人,到了一定年纪,“记远不记近”。意思是说,年代久远的事情或者人事,大都记得,最近发生的反而都不记得了。我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夜间做梦大都以第一故乡为主,第二故乡为辅,更多的时候是第一故乡第二故乡相互掺杂互相交织互为因果护卫撺掇,情景交融,场景既有第一故乡的河滩、树林、小道、麦田、庄稼地,也有第二故乡煤矿井下的打钻、喷浆、运料、攉煤,演员不只是单纯的哪个故乡,而是都成了我嫡系部队里的同事、好友、亲戚、老乡,故事需要哪些人,拉出来就能派上用场,不需要编剧导演,拉出一段就是故事,这样子,虽然演绎的故事繁琐,但是心里舒坦,本来,地球村就是一家人,活动半径还没有逃出山东省嘛。更为奇特的是,夜里起来如厕,将故事拦腰斩断,可当重又躺倒床上,故事不间断接续上演,却没有断片。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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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裂变,人时催变,我真切地发现、切身地感受到,人这一生,仅仅拥有第一故乡,已经明显落伍,就是拥有第二故乡,也已经不够新潮,故乡的概念在拓展,故乡的外延在深入。2019年5月12日,我唯一的女儿张弛在淄博张店完婚,女婿是淄博当地人。回矿办理回门宴的时候,几位熟悉的文友就问我和妻子:啥时候去给孩子看孩子呀?推杯换盏之间,多人都在问同一问题,于是展开了我的思索。看看曾经的老大哥老大姐,退休后,几乎在诺大的社区见不到人影了。借着女儿婚礼他们来喝喜酒的机会,我了解到,大多数都在孩子的工作或生活地,为他们带孩子,实现了退休再上岗。不用多久,他们在那里的活动,也会像曾经在第二故乡一样,滋生出感情,组建起圈子,打造出新的故乡。 ^'&Z |